颁奖台的镁光灯亮得刺眼。江语舟往我领奖服口袋塞了颗薄荷糖,糖纸在强光下泛着虹彩。回到教室后才发现,包装纸背面用荧光笔写着小小的"6",与我收集在铁盒里的前五颗糖纸编号连成等差数列。
放学后的器材室堆满灰尘。我蜷在跳高垫后面,看着江语舟整理运动会照片。他指尖划过屏幕的每张照片里,都有我模糊的身影——在跑道冲刺的,在领奖台微笑的,甚至上周在便利店偷拍他时玻璃倒影中的半张脸。当他的拇指久久停驻在某张照片时,我咬碎了含着的薄荷糖,甜涩在舌尖炸开,和此刻的心跳同样震耳欲聋。
教学楼三层的储物柜突然空了一个。
我盯着原本属于江语舟的柜门,金属表面还留着体温的余热。上周偷偷贴的猫咪贴纸只剩下边缘胶痕,就像他从未在这里存放过沾着雪松香的围巾和七罐蜜桃汽水。
失物招领处的纸箱多出件灰色卫衣。
我摸着袖口磨损的毛边,在夹层里发现张泛黄的拍立得——运动会那天我冲过终点线的瞬间,他镜头里飞扬的发丝间藏着半张通红的侧脸。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"第7次",墨迹被泪水晕染成模糊的星云。天台晾衣绳在暮色中空荡摇晃。
我攥着洗到发白的红绳手链,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易拉罐开启的轻响。蜜桃汽水的甜香混着陌生又熟悉的薄荷味,夕阳把两个影子拉得很长很长。
"这次换我找到你了。"
江语舟的嗓音裹着气泡水的清冽,他卫衣领口依然绣着褪色的"SX"缩写。当第七颗檀木珠落进我掌心时,晚风卷走了储物柜里所有未拆封的情书。他的指尖残留着转学申请表的气息,那是种混合着油墨与泪水的咸涩。
便利店冰柜开始补货的深夜,我蹲在第三排货架前。新上架的蜜桃汽水换了包装,易拉环内侧的"7"变成了"∞"。自动门开合的瞬间,风铃响起熟悉的叮咚,玻璃倒影里似乎有灰色卫衣的残影掠过,但当我转身时,只看见满地月光如盐。
梅雨季的走廊总是漂浮着潮湿的霉味。
我盯着鞋柜里那双熟悉的黑色球鞋——江语舟转学后第七天,它们依然保持着45度角摆放的姿势。鞋带系法还是他惯用的双环结,鞋舌内侧用荧光笔画的小月亮已经褪成淡黄色。
新来的保洁阿姨正在清理储物柜。
当高压水枪冲开江语舟的柜门时,夹缝里突然飘出张被水泡皱的拍立得。照片里我正踮脚往他储物柜塞创可贴,玻璃倒影中却映出他举着手机的半截手臂。背面潦草地写着:"第7次修正失败。"
便利店冰柜开始上架秋季限定款。
我习惯性伸手去拿第三排的蜜桃汽水,指尖却碰到温热的皮肤。转学生周远斜倚在货架旁,灰色卫衣领口露出崭新的红绳,檀木珠上刻着拙劣的六芒星。
"你也喜欢这个口味?"